經歷Homestay的一週後,大家都回家分享所見所聞。最叫人感到扎心(cut to my heart) 的是與蘇丹難民同住的兩個男隊員分享。目前在開羅有四個地區較多蘇丹難民聚居,都是由於戰亂及政治迫害逃到埃及。隊員P和G住的那一戶,有六個黑皮膚的男人同住,都是難民,那裡有狹小的一廳一房,只有一扇不透風的窗,並有一部微型電視機,室溫相當高。蘇丹人讓出房子給客人睡,然而晚上睡覺是不容易的,沒有冷氣,只有微弱的風扇,汗流浹背,難以入睡。睡至早上九時,日照已猛,但發現同屋的人都未起身,唯有在家裡又坐又睡的待至中午。有吃的了,規矩是難民誰想吃東西,就動手煮給全部人吃,況且蘇丹人待客之道就是「給客人最好的」(serve the best for the guests),故此食物不是太大問題,一日多餐,問題只是用手吃,不過適應了倒是沒回事。
埃及人都不愛在夏天日間外出,原因是外邊太熱,動輒逾40度,只好待在家裡。家裡活動只有吃和睡,相當納悶,有一回G終於按捺不住:「不行了,我要出去!」出去嗎?街上也不過是更熱的「蒸籠」,貧民窟一條高速公路之隔就是新簇簇的樓宇,連咖啡店的咖啡也是10鎊一杯(這邊只是2元一杯) 。很能感受到那種貧富懸殊的對比,就像一邊是大角嘴深水步那些室內焗促不堪的唐樓板間房籠屋,另一邊是西九龍一排排同樣在外邊看來是密不透風的屏風樓。
這些蘇丹難民,其實學歷不低,有部分更是學士碩士,但來到埃及這些專業資格都不再管用了,花了USD1000逃到埃及,大多數淪為失業或清潔工人。不公平的待遇還有很多:晚上難民A帶他的媽媽去公立醫院看醫生,護士說:「醫生在2樓,等等吧。」等了兩三小時,經過不斷的催促,護士卻說:「醫生已經走了。」原來A的媽媽經歷達富的屠殺,親眼目睹丈夫被斬死,自此精神失常,不能說話,需定期接受物理治療。蘇丹難民就是這樣被藐視,待遇次一等,難怪他們對埃及人不懷好感,思想說話也頗負面。
他們很關心國際新聞尤其是蘇丹新聞,期待有朝一日總統倒台,他們便可以回國。有部份難民則希望借埃及作跳板,可到歐洲或東亞工作。
也有談到宗教,蘇丹人問及:「香港人都飲酒嗎?你們飲啤酒嗎?」答:「間中也有。」他們流露出一雙羨慕的眼神,他們都是穆斯林,然而卻不在安息日的主麻中禱告,也會不滿伊斯蘭的種種規條,例如不准飲酒,以及褲子要過膝。他們說:「天氣這麼熱,褲子要過膝太辛苦了。」
一邊聽分享,一邊看著隊員P和G,他們都蒼桑了不少,眼神變得沉鬱,P的手和腳更多了幾十處蚊釘。我問G:「你被分配與難民一起,會否覺得不公平?」G眼神銳利,語氣堅定的答:「不會,我不覺對我不公平,我現在只感受到對他們(蘇丹難民)的不公平。」(No, I don’t think unfair for me but now I feel unfair for them.) 士別三日,果然刮目相看,我隔空也能感受那團為公義咆吼的火:「我要爆了!」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